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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又翻了翻"張看"這本書
重讀了張愛玲寫的"天才夢"
突然有些想法
發現人生是很麻煩的很麻煩的人生
最麻煩的就是要跟別人解釋自己的選擇自己的人生
有時候就只是不知不覺莫名其妙走下去
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是現在的我
連要做自己都非常困難
當然也希望自己的日子清清爽爽乾乾淨淨
可是乾淨的應該是那份對待人純粹的心意
無關身分地位年紀性別學歷外表...
只是想單純的對人好
有時忍耐
有時痛苦
有時焦躁不安
或非常認真地討厭一個人
而不是結交一些有身分有地位的人
說著言不由衷的話
不過就想純粹表達一點感情一點溫暖一點愛
只想讓我身邊的人因為我而幸福
所以
簡單就好
我只是一個關心王馬配不配也關心CSI模型連還殺人犯真相的大人
我只是一個想真實對待身邊所有真實的人不切實際的笨蛋


天才夢   張愛玲

我是一個很古怪的女孩﹐從小被目為天才﹐除了發展我的天才外別無生存的目標。
然而,當童年的狂想逐漸褪色的時候﹐
我發現我除了天才的夢之外一無所有──所有的只是天才的乖僻缺點。
世人原諒瓦格涅的疏狂﹐可是他們不會原諒我。

加上一點美國式的宣傳﹐也許我會被譽為神童。
我三歲時能背誦唐詩。
我還記得搖搖擺擺地立在一個滿清遺老的藤椅前朗誦“商女不知亡國恨﹐隔江猶唱後庭花”﹐
眼看著他的淚珠滾下來。
七歲時我寫了第一部小說﹐一個家庭悲劇。
遇到筆劃複雜的字﹐我常常跑去問廚子怎樣寫。
第二部小說是關於一個失戀自殺的女郎。
我母親批評說﹕如果她要自殺﹐她決不會從上海乘火車到西湖去自溺。
可是我因為西湖詩意的背景﹐終於固執地保存了這一點。

我僅有的課外讀物是《西遊記》與少量的童話﹐但我的思想並不為它們所束縛。
八歲那年﹐我嘗試過一篇類似烏托邦的小說﹐題名快樂村。
快樂村人是一好戰的高原民族﹐因克服苗人有功蒙中國皇帝特許﹐免徵賦稅﹐並予自治權。
所以快樂村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大家庭﹐自耕自織﹐保存著部落時代的活潑文化。

我特地將半打練習簿縫在一起﹐預期一本洋洋大作﹐然而不久我就對這偉大的題材失去了興趣。
現在我仍舊保存著我所繪的插圖多幀﹐介紹這種理想社會的服務﹐建築﹐室內裝修﹐
包括圖書館﹐演武廳﹐巧克力店﹐屋頂花園。公共餐室是荷花池裡一座涼亭。
我不記得那裡有沒有電影院與社會主義──雖然缺少這兩樣文明產物﹐他們似乎也過得很好。

九歲時﹐我躊躇著不知道應當選擇音樂或美術作為我終身的事業。
看了一張描寫窮困的畫家的影片後﹐我哭了一場﹐決定做一個鋼琴家﹐在富麗堂皇的音樂廳裡演奏。

對於色彩﹐音符﹐字眼﹐我極為敏感。
當我彈奏鋼琴時﹐我想象那八個音符有不同的個性﹐穿戴了鮮艷的衣帽攜手舞蹈。
我學寫文章﹐愛用色彩濃厚﹐音韻鏗鏘的字眼﹐如“珠灰”﹐“黃昏”﹐“婉妙”﹐
“splendour”﹐“melanchloy”﹐因此常犯了堆砌的毛病。
直到現在﹐我仍然愛看聊齋誌異與俗氣的巴黎時裝報告﹐便是為了這種有吸引力的字眼。

在學校裡我得到自由發展。我的自信心日益堅強﹐
直到我十六歲時﹐我母親從法國回來﹐將她睽隔多年的女兒研究了一下。
“我後悔從前小心看護你的傷寒症﹐”她告訴我﹐“我寧願看你死﹐不願看你活著使你自己處處受痛苦。”

我發現我不會削蘋果。經過艱苦的努力我才學會補襪子。
我怕上理髮店﹐怕見客﹐怕給裁縫試衣裳。
許多人嘗試過教我織絨線﹐可是沒有一個成功。
在一間房裡住了兩年﹐問我電鈴在哪兒我還茫然。
我天天乘黃包車上醫院去打針﹐接連三個月﹐仍然不認識那條路。
總而言之﹐在現實的社會裡﹐我等於一個廢物。

我母親給我兩年的時間學習適應環境。
她教我煮飯﹔用肥皂粉洗衣﹔練習行路的姿勢﹔
看人的眼色﹔點燈後記得拉上窗簾﹔照鏡子研究面部神態﹔
如果沒有幽默天才﹐千萬別說笑話。

在待人接物的常識方面﹐我顯露驚人的愚笨。
我的兩年計劃是一個失敗的試驗。
除了使我的思想失去均衡外﹐我母親的沉痛警告沒有給我任何的影響。

生活的藝術﹐有一部份我不是不能領略。
我懂得怎麼看“七月巧雲”﹐聽蘇格蘭兵吹bagpipe﹐
享受微風中的藤椅﹐吃鹽水花生﹐欣賞雨夜的霓虹燈﹐從雙層公共汽車上伸出手摘樹巔的綠葉。
在沒有人與人交接的場合﹐我充滿了生命的歡悅。
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這種咬嚙性的小煩惱﹐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﹐爬滿了蚤子



我好喜歡最後這一段話
我想和生命的虱子和平共處
而無須向任何人解釋說明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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